第九十四章不得安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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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娘的話讓申珺珺的神色有些恍惚：“是嗎？那……他是沒有別的話交代你了是吧？”
姑娘聰慧，急忙說：“有啊，就是讓你有事給他打電話，公司裏最近有個大項目，申工可能會比較忙……”
所以到底是希望她有事還是希望她沒事？或者，他根本就沒說過希望她打電話。
申珺珺點點頭：“好，謝謝你。”
寒暄了兩句後，姑娘就要告辭離開，在場的幾個人都各有心事，只象征性的客氣了一下就準備送客。
本該從裏面開啟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，申媽媽拎著一個保溫盒站在了門口。
申媽媽打量著病房裏突然出現的陌生人：“又有朋友來看媽了？”
舅媽接過她手裏的東西：“對，這姑娘是……姐夫的同事，代表他們公司來看望媽。”
申媽媽眼中和煦的光驟然變了一個顏色，嘴裏客套的話轉回去換了另一套說辭：“申志松的同事？”
姑娘禮貌的微微彎了下腰：“我是申工的同事小嚴，您是嫂子吧？早就聽同事們說嫂子長得漂亮，今天終於見到了，嫂子好。”
“我真是太長時間沒去看申志松了，竟然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有了關系這麽好的女同事，”申媽媽眉毛上挑的弧度充滿了興奮的張揚，她臉上的淡妝都溢滿了高昂的鬥志，好像今天來醫院之前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這一刻的囂張和得意，“我是長得漂亮，但你年輕啊，新人勝舊人。我可擔不起你一句嫂子，你怕是跟我女兒差不多大吧？”
姑娘臉上的笑也僵住了：“是我失言了，其實申工也算我師傅，那我叫您師母吧？我嘴笨，師母別嫌棄。”
申媽媽抱著胳膊倚在門邊，把去路堵住了大半，她並沒有對手高，但是她高高擡起的下巴卻能蔑視一切：“我記得申志松身邊跟著的一直是小邢，你們公司挺人性化啊，是不是給每個男工程師都配一個女徒弟啊？”
“邢哥是申工的第一助手，我只是個打雜的，就是打掃打掃衛生什麽的，不經常進辦公室。”
申珺珺絕望的閉上了眼睛，她就知道，什麽見到見不到，只要想吵架就一定吵得起來，這套把戲她看了二十年，沒想到躲到病房裏都不得安寧，可這裏好歹不還是病房嗎？
“媽，有什麽話你們出去說吧，外婆要休息了。”
但是她這一句羸弱的建議和提醒沒有得到絲毫回應，現在的她甚至沒有那扇夾在兩人中間的門有存在感。
姑娘前後矛盾的撇清並沒有讓申媽媽滿意，反而讓她有了一種終於抓住了狐貍尾巴的驚喜，她像個等候多時的獵人拔槍那樣迅速且準確的掏出手機，用手機掃射著一切敵人：“你說什麽我就要信什麽？申志松有幾根花花腸子我清楚的很，你不就是跟他有一腿嗎？都跑到我媽的病房裏來示威了還有什麽不敢承認的！我這就把你拍下來，這都是證據！”
申媽媽說著就舉起手機快速拍照，拍完了還錄像，邊錄還邊喊：“快來看啊，小三上門，跑到丈母娘的病房裏來示威。你這個不要臉的！跟申志松合起夥來騙我陷害我！你們不得好死……”
姑娘嚇得臉一下就白了，用包擋住臉就往外沖：“我真的只是申工的同事，他讓我來看老太太的！你幹什麽啊！”
舅媽慌張之下趕緊去拉申媽媽，但是她顯然力不從心，連聲音都那麽無助：“大姐你別鬧了，這裏是醫院啊，媽還在呢，我求求你別鬧了……”
申媽媽什麽都聽不見，一把抓住姑娘的頭發把她往回拉，臉上的表情兇狠又猙獰：“你還敢跑！今天申志松不來跟我說清楚誰都別想走！”
“啊！”姑娘慘叫一聲被拉到在地。
醫院的走廊裏充斥著尖叫聲和打鬧聲，護士長帶著人跑過來拉架，但申媽媽死死的揪住姑娘的頭發不松手，姑娘驚聲哭喊，場面亂成了一團，其他病房的病人家屬都跑出來圍觀這場鬧劇，有好事者也有樣學樣的掏出手機來錄像拍照，記錄這輕易見不到的動作大戲。
“你們都給我滾出去……”一聲蒼老且虛弱的聲音從病房裏傳來，聲音的主人已經拼盡了全力，但是她僅存的怒火絲毫沒有喚回已經發瘋的女兒。
申珺珺看著外婆一下雪白的臉整個人都傻了，她親眼看著老太太仰面直直的倒了下去。
“外婆！”
急救室門頭上面顯示“手術中”的那盞燈已經亮了兩個小時，那盞綠色的燈見證了這一場慌亂的始末，終結了你來我往的攻擊謾罵，它把希望照進每一個內疚痛苦疲倦的人的眼睛裏，再投影到冰涼光潔的地面上，形成一個輪廓模糊的光斑。
急救室的門旁，申珺珺抱著膝蓋蹲坐在門邊，把頭埋進兩腿中間，她的腳下有一小片水澤，淹沒了她麻木的臉，也淹沒了地面上那塊小小的光斑。
“陳桂香的家屬在嗎？”
門突然被打開，護士焦急的聲音響起，椅子上坐著的人群起而動一下圍了過來。
“我媽怎麽樣了？”
“能出來了嗎？”
護士揮手打斷包圍自己的七嘴八舌：“病人病情危急，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，這是病危通知書，你們簽一下吧。”
申珺珺的腦子一下就空了，她擡起頭來，臉上是一片茫然，她踉蹌的站起身：“什麽……你說什麽？你說什麽啊，我外婆她身體不是很好嗎？怎麽就突然病危了？”
護士見多了情緒失控的家屬，自有話來應對：“你們不著急，醫生還在搶救，這只是最壞的打算，你們不要再耽誤時間了，病人隨時都會有危險。”
“好，我簽，”舅舅看似鎮定的接過通知單，手在上衣口袋裏摸了好幾遍才回頭問舅媽，“我的筆呢？你又收到哪裏去了？”
舅媽紅著眼眶：“這不是在這兒嗎？你快簽，讓護士快點兒回去，萬一他們缺人……”她並不知道急救室到底有什麽人，但是她總覺得裏面在忙，總覺得只要這扇門內還沒出來那張床就一切還來得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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姑娘聰慧，急忙說：“有啊，就是讓你有事給他打電話，公司裏最近有個大項目，申工可能會比較忙……”
所以到底是希望她有事還是希望她沒事？或者，他根本就沒說過希望她打電話。
申珺珺點點頭：“好，謝謝你。”
寒暄了兩句後，姑娘就要告辭離開，在場的幾個人都各有心事，只象征性的客氣了一下就準備送客。
本該從裏面開啟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，申媽媽拎著一個保溫盒站在了門口。
申媽媽打量著病房裏突然出現的陌生人：“又有朋友來看媽了？”
舅媽接過她手裏的東西：“對，這姑娘是……姐夫的同事，代表他們公司來看望媽。”
申媽媽眼中和煦的光驟然變了一個顏色，嘴裏客套的話轉回去換了另一套說辭：“申志松的同事？”
姑娘禮貌的微微彎了下腰：“我是申工的同事小嚴，您是嫂子吧？早就聽同事們說嫂子長得漂亮，今天終於見到了，嫂子好。”
“我真是太長時間沒去看申志松了，竟然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有了關系這麽好的女同事，”申媽媽眉毛上挑的弧度充滿了興奮的張揚，她臉上的淡妝都溢滿了高昂的鬥志，好像今天來醫院之前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這一刻的囂張和得意，“我是長得漂亮，但你年輕啊，新人勝舊人。我可擔不起你一句嫂子，你怕是跟我女兒差不多大吧？”
姑娘臉上的笑也僵住了：“是我失言了，其實申工也算我師傅，那我叫您師母吧？我嘴笨，師母別嫌棄。”
申媽媽抱著胳膊倚在門邊，把去路堵住了大半，她並沒有對手高，但是她高高擡起的下巴卻能蔑視一切：“我記得申志松身邊跟著的一直是小邢，你們公司挺人性化啊，是不是給每個男工程師都配一個女徒弟啊？”
“邢哥是申工的第一助手，我只是個打雜的，就是打掃打掃衛生什麽的，不經常進辦公室。”
申珺珺絕望的閉上了眼睛，她就知道，什麽見到見不到，只要想吵架就一定吵得起來，這套把戲她看了二十年，沒想到躲到病房裏都不得安寧，可這裏好歹不還是病房嗎？
“媽，有什麽話你們出去說吧，外婆要休息了。”
但是她這一句羸弱的建議和提醒沒有得到絲毫回應，現在的她甚至沒有那扇夾在兩人中間的門有存在感。
姑娘前後矛盾的撇清並沒有讓申媽媽滿意，反而讓她有了一種終於抓住了狐貍尾巴的驚喜，她像個等候多時的獵人拔槍那樣迅速且準確的掏出手機，用手機掃射著一切敵人：“你說什麽我就要信什麽？申志松有幾根花花腸子我清楚的很，你不就是跟他有一腿嗎？都跑到我媽的病房裏來示威了還有什麽不敢承認的！我這就把你拍下來，這都是證據！”
申媽媽說著就舉起手機快速拍照，拍完了還錄像，邊錄還邊喊：“快來看啊，小三上門，跑到丈母娘的病房裏來示威。你這個不要臉的！跟申志松合起夥來騙我陷害我！你們不得好死……”
姑娘嚇得臉一下就白了，用包擋住臉就往外沖：“我真的只是申工的同事，他讓我來看老太太的！你幹什麽啊！”
舅媽慌張之下趕緊去拉申媽媽，但是她顯然力不從心，連聲音都那麽無助：“大姐你別鬧了，這裏是醫院啊，媽還在呢，我求求你別鬧了……”
申媽媽什麽都聽不見，一把抓住姑娘的頭發把她往回拉，臉上的表情兇狠又猙獰：“你還敢跑！今天申志松不來跟我說清楚誰都別想走！”
“啊！”姑娘慘叫一聲被拉到在地。
醫院的走廊裏充斥著尖叫聲和打鬧聲，護士長帶著人跑過來拉架，但申媽媽死死的揪住姑娘的頭發不松手，姑娘驚聲哭喊，場面亂成了一團，其他病房的病人家屬都跑出來圍觀這場鬧劇，有好事者也有樣學樣的掏出手機來錄像拍照，記錄這輕易見不到的動作大戲。
“你們都給我滾出去……”一聲蒼老且虛弱的聲音從病房裏傳來，聲音的主人已經拼盡了全力，但是她僅存的怒火絲毫沒有喚回已經發瘋的女兒。
申珺珺看著外婆一下雪白的臉整個人都傻了，她親眼看著老太太仰面直直的倒了下去。
“外婆！”
急救室門頭上面顯示“手術中”的那盞燈已經亮了兩個小時，那盞綠色的燈見證了這一場慌亂的始末，終結了你來我往的攻擊謾罵，它把希望照進每一個內疚痛苦疲倦的人的眼睛裏，再投影到冰涼光潔的地面上，形成一個輪廓模糊的光斑。
急救室的門旁，申珺珺抱著膝蓋蹲坐在門邊，把頭埋進兩腿中間，她的腳下有一小片水澤，淹沒了她麻木的臉，也淹沒了地面上那塊小小的光斑。
“陳桂香的家屬在嗎？”
門突然被打開，護士焦急的聲音響起，椅子上坐著的人群起而動一下圍了過來。
“我媽怎麽樣了？”
“能出來了嗎？”
護士揮手打斷包圍自己的七嘴八舌：“病人病情危急，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，這是病危通知書，你們簽一下吧。”
申珺珺的腦子一下就空了，她擡起頭來，臉上是一片茫然，她踉蹌的站起身：“什麽……你說什麽？你說什麽啊，我外婆她身體不是很好嗎？怎麽就突然病危了？”
護士見多了情緒失控的家屬，自有話來應對：“你們不著急，醫生還在搶救，這只是最壞的打算，你們不要再耽誤時間了，病人隨時都會有危險。”
“好，我簽，”舅舅看似鎮定的接過通知單，手在上衣口袋裏摸了好幾遍才回頭問舅媽，“我的筆呢？你又收到哪裏去了？”
舅媽紅著眼眶：“這不是在這兒嗎？你快簽，讓護士快點兒回去，萬一他們缺人……”她並不知道急救室到底有什麽人，但是她總覺得裏面在忙，總覺得只要這扇門內還沒出來那張床就一切還來得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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